国色倾城

作者:解语


第三十九章如此真相(4)
第三十九章如此真相(4)
拂晓被他说得直想笑,面上却不依不饶地说了好一阵才原谅他,一阵笑闹后,细竹帘外人影闪动,随月的声音隔帘传来:“公主,蜜汁燕窝炖好了是否现在端进来?”
在得到她允许后,随月挑帘而入,在她身后是端着红漆托盘的宁福,上头摆着两盏刚刚浇了蜜汁的燕窝,透亮盈雪中又带着淡淡的金黄,光看着便勾起几分食欲。
在宁福将燕窝摆到面前时,朱棣恰好看到阴影下他通红微肿的双眼,看样子似乎刚哭过,好奇地问道:“小十,你刚刚责过这奴才了?”
“并不曾。”拂晓一怔之下答道,她仔细瞅了宁福一眼,果如朱棣所言逐问其发生了什么事。
宁福略有些慌,抹了把眼结巴道:“奴才……奴才……”
拂晓不快地拧了下眉心,“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本宫身边尽是些连话都不会说的奴才。”
随月在旁边捅了宁福一下,宁福定了定神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听跟来传旨的小太监说梅姑姑前些日子得暴病死了,奴才刚进宫时颇得梅姑姑照顾,所以听了很是难过。”
“梅姑姑……”这个名字拂晓听着甚是陌生,但隐约又好像在哪里听过,只一时记不起来,倒是朱棣在旁说道:“仿佛是以前服侍过母妃的,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到冷宫照顾那些失宠废黜的宫妃。”
被他这么一说拂晓也想起来的,那是有一次去明昧殿恰好听母妃身边的宫女说起母妃去冷宫看一个故人,仿佛就姓梅。
拂晓自榻上起身走至桌前止不住冷笑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暴病了,难道就没个缘由?”
宁福瞅了几眼露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惹得朱棣瞪眼喝道:“知道什么就快说,总这副犹豫样子做什么。”
“是。”宁福应了声咬牙说出旁人意想不到的话:“听说梅姑姑是在明昧殿暴病死的。”
“什么?!”正在吃燕窝的拂晓闻言骇然失色,猛然起身之余袖子扫落燕窝盏,连盏带燕窝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随月赶忙蹲下身收拾。
“此话当真?”朱棣也是勃然色变,双目牢牢迫住宁福不放。
宁福连忙跪下来道:“奴才不敢虚言,千真万确是听从小江子嘴里听说,至于他所言真假奴才并不敢保证。”说到这儿他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道:“不如奴才叫小江子来一趟,王爷和公主亲自问问他?”此刻来传旨的人尚未走,要问还来得及。
“也好,就……”
“不必了。”拂晓蓦然出声打断了朱棣的话,眉眼中惊恸犹在,但情绪已有几分控制住,低头拨弄着戴在手上的兰花银戒冷冷道:“无风不起浪,小江子既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即便不是暴毙在母妃宫中也相去不远了,再加上梅姑姑又是服侍过母妃的人,这事儿母妃恐怕脱不得干系。”
宫中主子瞧不顺眼或不高兴了随意责罚宫女太监是常有的事,杖死虐死的也不在少数,但那都是在暗里做的勾当,见不得光,没有哪个敢当众这么做的,便是嚣张如宁妃也不曾,若有打死了的宫人就买通侍卫偷偷扔到乱葬岗去埋了。
这种事一旦被传得人尽皆知就难以收场了,不论是皇帝还是执掌后宫者为平息起见并避免今后这种事愈演愈烈,必然要查个子丑寅卯出来。
停了一阵她又冷道:“出来没几日宫中就出了这么些事,连母妃都扯进去了,看来就是我想不回去都不行了。”
朱棣湖蓝色的袍子被帘外吹来的暖风拂动,恍如微澜的海水,安静却也深沉,“小十,宫中只怕要出大事了,父皇在圣旨中说盼你回去恐也与之有关,你尽快起程吧,四哥陪你一道去。”
拂晓摇头道:“蕃王无旨不得随意进京,否则便是擅离职守,有谋反之嫌。”覆手于唇阻止朱棣即将出口的话莞尔道:“一切皆是未定之数,四哥无须冒险,何况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能应付过来。”
争辩几番,见其始终不肯让步,朱棣只有做罢。
如此过了数日,一切准备停当后拂晓乘上了来时同样的车驾,临行前朱棣千叮万嘱让其到了京城一定要小心行事,有什么问题就派人送信给他。另外为保拂晓路上安全,在原有侍卫的基础上又增派了数十名亲信沿途护送,直至京城。
一同回京的还有殷无垢,他早些日子也接到京中来信,说候爷夫人周氏卧病在床,周氏虽非无垢生母,但也算是名义上的母亲,他为人又孝顺,少不得要回去看看。
这边刚一动身,远在京城的朱元璋便收到了消息,他掷下手中朱笔起身踱至窗前,遥遥看着外头晴好无比的天空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密探头子自不敢出声,跪在地上以敬畏的目光望着那个笔直如松的背影,十余年来他一直战战兢兢为眼前这个老人刺探情报,不敢有一丝懈怠。他亲眼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老人手下死去,也亲眼看到老人一年年老去,从五十多岁到现在的六十七岁。
他曾多次在深夜奏禀的时候听到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也曾多次闻到飘落在殿内的药味,但从不敢去外面嚼一句舌头,正因如此他才能活到现在。
“老四有什么动向?”不知过了多久,沉沉听得有声音响起,密探头子赶紧收回思绪答道:“燕王在送清平公主出北平后便回去了,并未踏出北平城一步。”
“唔!”朱元璋应了一声屈指轻敲窗棂冷冷道:“他们……没发现虎啸山的秘密吧?”虽然从奏折中看来老四对暗藏的宝藏一事毫不知情,但他并不相信这种书面玩艺。
“是,并不曾!”密探头子信誓旦旦地回答,虽说去年锦衣卫被当众废除了但实际上只是由明转暗罢了,一切均未改变,该查的该探的还是半点不少。
“当年制金砖的那些工匠都已经处决了?”他转过身以威严的目光望向那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人,穿着在身的黄袍金冕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听闻朱元璋问起数年前旧事,密探头子知其放心不下忙道:“请皇上放心,当年参与此事的工匠全部已被处决,一个不留,就连负责处决他们的锦衣卫千户也已在当时被杀,除属下外绝无活口。”
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冷不丁打了寒战,除他外再无活口,就意味着他是除皇帝外唯一一人知情人,若朱元璋对自己有一丝不放心,他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勤政殿。
所幸朱元璋暂时还没有杀他的打算,只淡淡应了声便示意其下去,密探头子暗嘘了口气小心翼翼退出了勤政殿。
在他离开后朱元璋并没有马上回到御案前继续批改堆积如山的奏折,反而再次转身遥望一丝云彩也无的天空,良久被白须盖住的唇齿动了一下,迸出一句轻喃若自言自语的话:“拂晓,既然敌国刀剑都困不住你,那么就让朕朕看看你这次是否也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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